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黑泽身着那套被密林中有刺植物划破的黑色西装,上面还染着斑斑鸡血藤鲜红的汁液,脚下一双皮鞋,露着一根脚趾头,显得有些狼狈不堪,尽管如此,他仍旧是挺直了腰板,笔直的站在了蒙拉差翁.炳的面前。

“你是谁?”蒙拉差翁.炳诧异的问道。

“我是日本国驻中国副总领事黑泽,我可以证明泰国领事馆的坤威差先生系这帮人所谋杀。”黑泽朗声说道。

卢太官和寒生等人惊讶的望着突然现身的黑泽,目光四下里搜寻过去,并未发现鬼冢、黄建国和老鬼等人,但是心里都清楚,他们肯定就隐藏在附近。

蒙拉差翁.炳疑惑的打量着这个小矮个子东洋人,随即问道:“你有什么根据,说来听听。”

“请问先生尊姓大名?”黑泽恭恭敬敬的问道。

“蒙拉差翁.炳,泰国第一降头师。”蒙拉差翁.炳答道。

“哦,您是皇族,失敬失敬。”黑泽深深地鞠了一躬。

蒙拉差翁.炳鼻子哼了一声,以藐视的眼神儿盯着他。

黑泽目光瞟了一眼小溪对岸,心中暗暗吃惊,中国远征军的那五个士兵竟然还持有美制卡宾枪,火力不弱,还有那个河童会放毒液,须得小心提防,站在明月身边的那只山猿,说不准就是蜘手少佐笔记本中说的“拉玛古猿”了,目前的局势是敌众我寡,力量悬殊,看来只有先行离间,挑起他们与泰国降头师之间的争斗,然后再择机对寒生下手。

想到这里,于是他嘴里嘿嘿冷笑了几声说道:“蒙拉差翁先生,我们日本领事馆在中国京城布有众多的眼线,每天都在搜集有关政治、经济和社会各方面的情报,泰国领事馆也有人在做这方面的工作,坤威差先生就是一个,这一点,我想您不会不知道吧?”

蒙拉差翁.炳未可置否,其实他并不知道。

黑泽心中清楚,要想谎话编的圆滑无漏洞,必须有大量真实的成分在内,如果完全都是假话,则绝对是没人相信的。

“数月前的一天上午,日本总领馆接到了中国公安系统内部的线报,说是清晨在紫禁城边的护城河里发现了一具无名男尸,经公安局法医检验系割断颈动脉而死,身份最终确定为泰国领事馆随员,名字叫做坤威差,奇怪的是泰国和中国方面都三缄其口,匆匆火化了事,就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。我们当时感到此事十分蹊跷,如此低调的处理,背后可能隐藏着什么秘密。东京日本内阁调查室要求我们追踪此事,于是我们通过内线,逐步揭开了坤威差之死的真相。”黑泽叙述道,他说的这部分完全是真实的。

此刻,就连卢太官、寒生等人也被故事所吸引住了。

黑泽望了一眼众人,开局很好,他想。

“线索引到了雍和宫丹巴老喇嘛的身上,寒生说的不错,这位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中了坤威差下的‘阴阳草’降头,命垂一线,但是寒生并没有说出事情的根本原因,就是丹巴老喇嘛为什么会中降头?他临死之前同寒生有过一次秘密交谈,这对于解开坤威差被谋杀一事至关重要,因为这件事情牵扯到四十多年前的一个天大的秘密……”黑泽停顿了片刻,注意观察着各方的反应。

人们静静地听着,鸦雀无声,蒙拉差翁.炳歪着脑袋,目光盯着黑泽,也是迫切的期待着下文。

黑泽清了清嗓子,绘声绘色的继续说下去:“1935年,中国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进行了一场艰苦卓绝的万里长征,当他们行军至云贵高原三江流域的时候,发生了一件对后世具有极大影响的事件。当时的红军领导人毛泽东轻车简随,悄悄来到了一座神秘的山谷,谷中有一座噶玛噶举派的寺庙,寺中有一位格达活佛,他向毛预言了他的军队将会最终夺得全国的政权,事实果然如此,1949年成立了中华人民共和国。就在毛离去后不久,格达活佛就死了,他在临死之前留下了对1949年以后一个甲子,六十年间中国政局的预言,而这个预言当今世上就只有丹巴老喇嘛一个人知道。”

卢太官等人和蒙拉差翁.炳都听得目瞪口呆,只有寒生心里画着问号,这些事情怎么连日本人都知道了呢?

黑泽心中暗喜,黄建国从首长那儿听来的东西,自己现炒现卖倒是很管用呢。

“丹巴喇嘛在一个风雨之夜悄悄的离开了寺庙,从此京城雍和宫里多了个藏传佛教噶玛噶举派的上师。说到这里,又一个重要人物登场了,他就是京城白云观住持瞎眼的金道长,其真实的名字叫贾尸冥,功力深不可测,乃是当今全真教武学之集大成者。此人竟然冒充瞎子数十年,而他名字里面包含的真实含义为‘假失明’,可叹啊,公然蒙骗了白云观众道士多少年啊……由此可见其人老谋深算,心机之深的可怕!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?”黑泽询问的目光扫视着众人,最后落在了蒙拉差翁.炳的脸上。

蒙拉差翁.炳摇了摇头,表示不知。

就在不远处茂密的灌木丛中,一株捕蝇草的下面,金道长面色阴沉的伏在那儿,不动声色的在默默观察着……

“他和丹巴喇嘛交上了朋友,再加上柳一叟教授和京剧名旦筱艳芳,他们四个人成为了莫逆之交,然而金道长‘醉翁之意不在酒’,目的却是奔着丹巴喇嘛所知道的格达活佛预言来的。这个心狠手辣的金道长为达目的而不择手段,说服了坤威差给自己的好朋友丹巴喇嘛下了降头,祈望丹巴喇嘛会在自己临死之前说出预言,但是丹巴喇嘛至死也没说。更加令人发指的是,就在其罪行暴露的时候,竟然指使筱艳芳残忍的杀害了坤威差灭口,最后逼迫筱艳芳也开枪自尽了。蒙拉差翁先生,这就是你徒弟真实的死因。”黑泽凭着自己的想象,真真假假的编造了这么一段令人信服的故事。

一阵沉默之后,蒙拉差翁.炳开口说话了:“那么这一切跟中原郎中寒生有什么关系?”

黑泽哈哈笑道:“你可以自己问问寒生,事情败露之后,金道长是否与他相约在江西老家会面?是不是结伴同行前往滇西北,然后一同藏匿了起来?”

蒙拉差翁.炳犀利的目光转向了寒生,阴沉着脸问道:“寒生,金道长果真和你在一起么?”

寒生脸一红,支支吾吾的答道:“是的。”

“金道长现在哪儿?”蒙拉差翁.炳厉声喝道。

寒生摇了摇头,他绝对不能说出蓝月亮谷的秘密。

“嘀嘀嘀……”,蒙拉差翁.炳嘴里含着血笛,吹奏起急促的短音曲调。

“嘶嘶”数十条大蟒蛇盘成了一团,发出摄人心魄的叫声,然后“唰唰唰”的弹射而起,越过了小溪,朝着众人扑去。

戴秉国少尉举起一只手臂正欲挥下,寒生急忙叫喊道:“不要开枪伤到婴儿!”

少尉困惑的望着卢太官,卢太官见形势危急,只能命令道:“不要对人开枪!”

就在这时,猿木嘴巴嘬起,发出一声响亮的唿哨……

“唧唧唧……”鬼蛐蛐们不约而同的用力拍打起发音镜来,顿时一片震耳欲聋的鸣叫声响彻了山谷,这些黑亮亮的甲虫随即蜂拥而上,迎着凌空飞至的大蟒蛇勇敢的冲杀了过去。

接下来就是一场混战,黑麻麻的只有三寸多长的鬼蛐蛐们纷纷跳到了那些大蟒蛇的身上,张开咀嚼口器,伸出锯齿样的大板牙,疯狂的在蟒蛇身上又切又锯,鲜血染红了板牙以及透明的羽翅。大蟒蛇粗壮而沉重的身躯拼命的滚动着,尾巴在地上快速的甩打着,成片的鬼蛐蛐被碾压成了肉泥,但是余下的个个无所畏惧,仍是前仆后继的冲上前厮杀,“嘶嘶、唧唧”声不绝于耳,杀得是天昏地暗,尸横遍野,血流成河。

猿木眼睛都红了,大喝一声纵身跃起,抓住一条黑纹大蟒蛇的脑袋,双手用力一掰,“喀嚓”一声脆响,硬生生的将蟒蛇的上下颚撕了开来,鲜血淋漓,喷溅在了牠金色的长毛上。

河童蹒跚的上前,调转屁股褐毛一分,“噗”的射出毒液,一条蟒蛇顿时身上冒起了白烟,疼得满地打滚,折腾了几下便不动了。

“哒哒哒……”卡宾枪声响起,又有几条大蟒蛇的脑袋被子弹撕裂开来。

蒙拉差翁.炳眼见大蟒蛇们不敌,冷笑一声,伸手解开脑袋顶上鼓鼓囊囊的白布缠头,向空中一挥,顿时间一片血红色的雾气朝着小溪对岸吹去……

寒生眉间的蝇眼骤然开启,那红色的雾气分明是由无数细微的红颜色昆虫所组成,那些家伙身体极小,浑身倒生硬毛,有着两条强壮的后腿,在空中以身体相互借力向前接连弹跳着。此刻,在其他人的眼中只是见到一片急速飘来的血雾,都愣愣的观望着,不知其所然。

“是一群红色的跳蚤!”寒生喊道,告诉大家小心提防。

这是一群蒙拉差翁.炳多年培养的血蚤,是其血降头术重要的媒介,平时缠于头顶,使用时挥之即出,方便之极。跳蚤善于跳跃,能蹦七、八寸高,可以跳过它们身长350倍的距离,相当于一个人轻松跃过一座摩天大楼。血蚤一天的吸血量多达20毫升,足足超过其体重的30倍,绝对是地地道道的吸血鬼。

清乾隆年间中原鼠疫流行,师道南曾有诗曰:“东死鼠,西死鼠,人见死鼠如见虎。鼠死不几日,人死如折堵。昼死人、莫问数,日色惨淡愁云雾,三人行未十多步,忽死二人横截路……”这跳蚤身上携带着鼠疫杆菌,发病快,死亡率高,欧洲称之为“黑死病”,十四世纪曾在欧洲夺走了一亿多人的性命。

蒙拉差翁.炳养的血蚤则不然,叮咬了人以后,便会染上了血降头,直接侵入大脑,支配神智听从血笛的号令,十分的可怖。东南亚降头界之中,以前都以“阴阳草”降为最,那是因为人们还不知道世上还有一种血降头。

血降头是蒙拉差翁.炳集数十年心血所独创,世间罕有人听闻,更无解法,端的是无比厉害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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