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二百六十七章鬼推磨(9)

    等我们气喘吁吁地冲上悬崖以后,果然发现那盏暗红色的灯笼,就在上面晃来晃去的不肯远去,而且好像是在冲我们点头或招手一般。

    看到我们几个上来,那盏暗红诡异的灯笼竟然慢腾腾地向前飘移,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显得非常不可思议,而且我们站在原地不动,它就不肯继续向前飘动,我们向前稍走几步,它就向前飘移几步。

    “刘老大,你瞧瞧那个鬼灯笼,它好像要领我们到哪里去一样啊?”小李兄弟嘀咕着说。

    “嗯,我看也有那个意思,弟兄们小心点儿,跟上它!说不定那东西就是药仙崖里作怪的罪魁祸首也有可能!”刘老大低声命令着。

    “既然就是它在作怪害人,干脆一枪打死它,不就算了么!黑灯瞎火的跟着它干什么!”大傻不解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别慌嘛!一枪打烂它是很容易,可惜那魏阿婆一家的怪事就难以弄明白啦!既然它想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,我们不妨跟着它,去瞧个究竟不是更好吗?”刘老大盯着那个鬼灯笼头也不回地说。

    刘老大短短几句话就让我们心服口服:几个人一阵乱枪,肯定能打烂那盏鬼灯笼。但它究竟是不是药仙崖里的元凶祸根,以及魏阿婆她家中的那一系列怪事,恐怕就难以弄清楚了……

    我们几个不再说话,而是跟着刘老大十分谨小慎微地向前走去,而且是食指紧贴步枪扳机,丝毫不敢大意地跟着那盏鬼灯笼向前缓行,只怕它突然之间变成了什么张牙舞爪的鬼怪一般。

    说来真是奇怪,那盏灯笼见我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它,它真是像有灵性一般,不紧不慢地向前飘着,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,而是无论我们快慢,始终与我们保持数丈远近的距离。

    “刘老大,它这是想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呀?莫不是想把我们引到鬼窟蟒穴里面?那我们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嘛!”狗蛋的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些许的胆怯之意。

    “嘿嘿,不入虎穴焉得虎子?只要它不中途消失逃跑,我们就跟它到底!我倒要瞧瞧,它能把我们领到哪里去,惹火了我,我一枪打烂它!”大傻兄弟话音虽低,却是充满了好奇与果敢。

    我原本担心它把我们领到悬崖边上,让我们一不小心失足坠崖。现在看来,它反倒是向背离药仙崖的方向走去,我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好奇之心大炽—-这个鬼东西,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?这样诱着我们算哪门子鬼把戏?

    就这样,那盏鬼灯笼滴溜溜转着向前走,我们几个傻呼呼地跟着他不离不弃,慢慢的离那药仙崖渐行渐远。

    走了没多长时间,大概离那药仙崖也就有二里左右远近时,大傻兄弟终于忍耐不住啦,他冲着前面那盏鬼灯笼,直着嗓子大声叫道:“喂!我不管你是鬼怪妖邪﹑还是什么东西成精,我只想问问你,你这样一直向前,到底想要把我们领到什么地方嘛?你以为老子怕你么?怕你我们就不来啦!”

    “你这个大傻兄弟啊,它要是会说话,岂不是早就开口告诉你它想要干什么了吗?跟着它就是了,你别逼它说话,万一他要是再对我不利,小心我找你算账!”狗蛋赶快制止大傻。

    我心里当然明白,狗蛋的意思非常清楚,那就是如果那个鬼东西想要开口说话,说不定又要驱魂夺体,而我们五个人中,只有狗蛋自己八字不硬阳气弱,要是需要借人身体的话,他肯定又是最佳人选!

    令人实在想像不到的是,那盏鬼灯笼听了大傻的话,竟然真的停在那里不再飘远,而且滴溜溜地转了几下,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:“哈哈哈哈!脾气不小嘛,杜欢伯果然没有看错你们!真是有些胆色的!老夫佩服啦!”

    听到那盏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鬼灯笼,竟然口出人言,而且是自称老夫,我只感到背上一紧﹑头皮发麻!要不是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﹑不可思议的怪事,让我的见识与胆量与日俱增,当时我真的差一点手一哆嗦,就会不由自主地扣动扳机。

    “杜欢伯?杜欢伯是谁?你又是什么东西?为什么把我们领到这个鬼地方?”刘老大一连串的问道。

    见那鬼灯笼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怪异之象,更没有张牙舞爪的扑过来,而且从它那颇显苍老的话语中听起来,好像对我们并无什么恶意,我们几个慢慢也就放松了一些—只是出于军人的习惯,仍然双手持枪瞄准,保持着对它的警惕。

    “你们不认识杜欢伯?不可能啊!都在一块喝过两次酒了—-哦,对了,看来老杜他有可能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名讳啊!”那盏灯笼一闪,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,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,好像是个长者一般。

    那个提着灯笼的老者笑道:“呵呵,几位不要惊愕,老夫也是杜欢伯的酒友故交,杜兄可是叨扰过你们两次,每次都是痛饮美酒﹑满意而归啊!老夫虽然是第一次和你们打交道,但已听杜兄多次提起,说你们几个很是仗义有胆,今天一见,果然名不虚传,老夫很是佩服啊!”

    我们愣了片刻,仔细想想,曾经和我们喝过两次酒,而且不是活人的,莫非那个老酒鬼,就是杜欢伯吗?只有他曾不请而至,和我们喝过两次酒啊,而且还是借助于狗蛋兄弟的身体。

    “哦?老先生所说的杜欢伯,是不是非常爱喝酒,而且喜欢附在别人身上喝酒的那个长者啊?”刘老大见对方并无害我们之意,也就非常恭敬客气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呵呵,是啊是啊!作为阴灵亡魂的,我们只能是闻酒气解馋,肯定没有痛饮琼浆过瘾呐!那个杜伯欢杜仁兄,最爱借人肉体而大过酒瘾!”手提那盏鬼灯笼的老者笑说着,“不过,杜仁兄可是从来不乱占人的便宜,而且还要是看得起对方,才会去凑热闹喝酒的!”

    “原来是这样啊,那老先生你怎么称呼呢?你和杜欢伯老者是故交至友?”小李也好奇地插嘴问道。

    “我嘛,与杜欢伯一样,同为酒鬼,生前姓李,名金波,号青州从事,卒于大清嘉庆末年;你们叫我李老伯就行啦!”那老者非常爽直地接着说,“有一点儿你们尽管放心,那就是我和杜欢伯不但不会害人,而且常以救人为乐,否则天地诸神也不可能放任我们两个老家伙自由自在啊!”

    “幸会幸会!今天能得遇李老伯,实属晚辈大幸!”刘老大把枪背在肩上,向那自称李金波的老者抱拳施礼,“晚辈一直不解,那杜老先生到底是神是仙,为何能逍遥两界之中啊?而且正是那杜老先生上次曾经指点晚辈,告诉我们说‘遇河而进﹑遇山而让,遇鬼而安﹑遇川而亡,生死之际﹑切莫徬彷……,才让我们逢凶化吉的,算是对我们有救命之恩,个中缘故,还请李老伯指教一二!”

    见刘老大把枪放下,我们也是不好意思再将枪口对准人家,连忙学着刘老大的样子,把枪拉上保险,背在肩上。

    “呵呵,好说好说!既然我们今晚相遇,也算有缘;而且你们今晚到这儿的用意,老夫也是了如知掌,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呢?”李金波老先生笑着说。

    “好啊,能有李老伯肯指教晚辈,晚辈甚感荣幸!刚才听李老伯曾说,您老和那杜老先生一样,甚爱杯中之物,我这里还带有烈酒一壶,还请李老伯不要嫌弃啊!”刘老大解下腰间所带的那个酒壶,双手递了过去。

    “哈哈哈哈,真是太好了!不过,你只要打开壶盖儿,老夫闻闻酒香即可,我可不像那杜欢伯一样,喜欢借人肉体﹑痛饮玉液啊!”李老伯席地而坐,冲着刘老大打开的酒壶,显得非常陶醉的样子。

    我们几个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。听他讲了起来:

    我和杜欢伯一样,生前以善为本﹑苦苦修行,无奈慧根不深,又极爱杯中之物,所以终其一生也并未修得正果。

    好在我们两个除了贪杯之外,倒也并无什么恶行;而且苦修多年,也算小有所得,身死之后,不受地府管辖,逍遥于两界之中;因为灵识不泯﹑慧根不断,权当是继续修行吧!

    听那杜欢伯曾讲,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,他遇到你们正在痛饮,引得他酒瘾大发,故而闻香留步﹑借酒解馋;后来又发现你们颇有正气,所以深有好感!

    前一段时间,凭着我们的先知之术,知道你们将有大劫,故而杜欢伯特意去指点你们,想让你们趋吉避凶﹑化厄解困,故而说出那几句偈言,你们突围出来以后,就由我提盏灯笼加以引路而已……

    “打扰一下,李老伯,你讲的这一切确实没错。不过,李老伯你怎么会在药仙崖出现呢?而且据那魏阿婆所说,她儿子的尸体被盗那晚,魏阿婆也曾看到一盏红灯笼,当时是不是您老人家呢?”小李插嘴说道,他的意思我们都很清楚,就是最终想了解一下那鬼推磨究竟是怎么回事。

    “呵呵,那当然是老夫啦,如果不是老夫提醒他们,他们一家就算是家破人亡﹑不留活口了!”李金波颇为自豪地说。

    “呔!休得花言巧语﹑想要骗人,不说你害了人家一家,反而说是救了人家,真是让人可笑!还有,那村子里在这药仙崖死了那么多人,是不是全是被你害的?”大傻兄弟突然变脸问道。

    “大傻住口!不得胡说八道!”刘老大赶快制止,并笑着向李老伯解释说,“李老伯勿怪,我这兄弟向来是心直口快﹑嫉恶如仇!言语冲撞,还请不要放在心上!”

    “呵呵,不怪不怪!正是因为你们嫉恶如仇﹑颇有善心,我们两个老鬼最后一番商量,才想请你们帮忙铲除那个苯波教的异僧呢!”

    “苯波教?苯波教不是早就灭亡失传了么?李老伯所说的苯波教异僧,到底是人是鬼?”刘老大一听此言,惊诧不已。

    “呵呵,看来你对苯波教还是略有所闻的。那苯波教与佛教相互融合,形成了独特的藏传佛教,但原始苯波教并未完全同化灭绝,而是一脉相袭地保留了下来,只不过已非主教而已!”李老伯说。

    “无论是佛教还是苯波教,都是劝人为善的,怎么会杀人害命呢?”刘老大不解地追问说。

    “无论是何教派,总会有败类出现,那苯波教虽然同正宗佛教一样,主张众生平等﹑相信因果报应,但在此害人的,却是苯波教的一个败类逆徒而已!”李老伯很是气愤地说。

    “李老伯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,现在在哪儿?你和杜老先生道行深厚,为何没有铲除了他,也算是为民除害﹑修善积德啊!”小李问道。

    “咳,说来惭愧!我和那杜欢伯,只不过是个稍有道行的阴灵而已,虽然不致于被那异僧所控制驱使,却也绝非他的对手啊;所以当有人误入迷途时,老夫才会提灯警告,让其避开的嘛!”李老伯坦率地说,“以前杜欢伯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,一是机缘不到;二是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啊!近来你们有缘前来,我俩不相阻拦,则是因为你们偶得那巫家至宝……”

    这时我才算是慢慢理清了头绪:原来李金波与杜欢伯二人,虽然好酒如命,却也并不糊涂;他们虽然尽力救人,却也并不与那异僧以死相搏;之所以这次指引我们突围解困,一是为了让我们逢凶化吉,二是想利用我们手中的巫家至宝,除了那个异僧!

    “李老伯,你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,他现在在哪里啊?”我提问道。

    “就在药仙崖,老夫之所以用灯指引你们前来,一是怕你们根本找不到他;二是怕你们中了他的毒手啊!”李金波说。

    “可是那药仙崖,我们白天已经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,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,更不要说什么害人的异僧啦!”大傻兄弟直愣愣地说。

    “呵呵,那等异僧,他怎么可能傻呼呼地往你们枪口上撞啊!而且我和杜欢伯两个联手,仍然不是他的对手,说明他还是颇有妖术邪法的!”

    “嗯,李老伯所言极是,既然靠我们手中的刀枪仍有可能斗不过他,还需要巫贤老人家的那两块东西,说明他确实不简单!”刘老大说,“不过,从魏阿婆儿子暴死,到她家发生鬼推磨的怪事,再到她儿子的尸体不翼而飞,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稀奇古怪之事,还请李老伯详细指点啊!”

    “好说好说!老夫不但将那些怪事的来龙去脉,全部向你们讲清楚,而且还要告诉你们,那个该死异僧的强项弱点,才好让你们铲除了他啊!”李金波终于进入正题,把这一切怪事的底细,向我们娓娓道来:

    你们所说的这一切怪事,都要从那个异僧说起,如果没有他的到来,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怪事发生!

    那个异僧是从西藏而来,因为在西藏之地,藏传佛教已经根深蒂固,苯波教日渐衰微。所以他离藏前来,原本是想收徒传道的。

    可惜的是,他原本善根不牢,离藏前来以后,又恰逢一些巫术邪道。最终背弃正宗苯波教义,想要对其加以改进,自成一家﹑自为教主。

    要说是想自立门宗,那也原本并无大错。毕竟各大宗教门派众多,因人因地而变,只要不改其义﹑不变其宗,未尝不可掺入自己的独特见解而自成一派。

    可惜的是,那异僧受邪巫蛊惑,不以悟道修身为主,反而进入魔道,修起了驱尸炼魂的妖邪之法。

    那个异僧虽然善根不牢﹑不修正道,却是极为聪慧﹑悟性很高,自立一派后,自创小煞与大煞两种妖法,妄想和佛教中的小乘﹑大乘相提并论……

    更为不巧的是,他深懂此山草药之道,能够以独门秘法,将茯苓与黄精等药材合炼服用,固本培元﹑轻身健体;而且深居那道药材丰富品佳的悬崖之下,为了避免山民打扰而独自占有,曾兴起妖法,自称药仙,不许山民入内。

    后来所有进入那悬崖之下的山民,全部被他害死,而且供他驱尸炼魂之用。

    久而久之,不明真相的山民们,也就信其所说,把那道悬崖称之为药仙崖……

    当初我和杜欢伯两个,也曾劝阻于他,可惜他不但不听,还想收伏于我们,以供他炼魂驱尸。

    我们两个虽然逍遥自修,却并无什么厉害大法在身,两人联手,仍然败落下风。

    从那以后,我和杜欢伯也只能悄悄救人,实在不行,我就提灯将人吓走,避免落入那异僧魔爪……

    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暴病身死的年轻人,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魏阿婆的儿子,包括那件鬼推磨的怪事,则是另有隐情在里面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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