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关于进入异海实验的所有信息,曹沧差不多完全明白。 这时,曹沧想起了一件事情,对卡林说道:“我们中国的历史反复记载,东海有仙山。能不能这么分析,那些历史记载的东海,其实就是异海,如果这个推断成立,那么异海一定有陆地存在。” 卡林想了一会儿说道:“也许异海陆地存在的形式并不是广大的陆地,而是稀少的海岛。” 到了夜间,那只猴子又跑到驾驶舱的顶板上,摆弄探照灯,仍旧是间隔两秒就拨弄开关。 曹沧觉得非常好奇,这只猴子为什么会对这个动作乐此不疲。曹沧在旁边静静地看着,终于想明白,这猴子实际上是在模仿从前船员的动作。 当船上的人都失踪之后,这只猴子就依葫芦画瓢地重复这个动作。 这艘轮船原来的船员,一定是在某个未知的空间,漂荡一段时间,然后又来到异海。可是当这艘轮船出现在异海的时候,船上的人类都消失得干干净净,只有这只猴子留了下来。 曹沧想了一会儿,找到卡林和伊万对他们说道:“这艘船上的船员,一定是弃轮船而去,并且情况很紧急,来不及带猴子一起离开。” “这说明什么呢?”伊万问道。 “说明庞教授他们的计算仍旧不完善。”卡林听明白了,“还有类似异海的空间,能够适应人的生存,那些船员留在那里了。” 异海和地球应该并非之前想象得那样隔绝,甚至其他的空间与地球和异海之间的联系,也比设想的要活跃。 曹沧三人同时意识到:异海可能不仅有人类,而且数量还不少。当他们想到这一点的时候,心情顿时开朗起来。 本来,曹沧以为脱离了雷缪斯的控制,也许轮船上的三个人就此就孤独地漂泊在异海了。找到利用怀表,回到地球的方法根本就无从谈起。这种在空间里的孤独感,让人很沮丧。 接下来是一段漫长的时间。曹沧在船上每天看着太阳升起落下,计算着日子。 轮船行驶的方向和当初科考船与潜艇设定的航向相反。曹沧想:“这么久了,潜艇和轮船之间的距离应该非常远了吧。” 一天傍晚,三人在甲板眺望,卡林突然问道:“你们察觉到这里有个非常奇怪的现象了吗?” “异海所有的现象都很奇怪。”伊万轻松地说道,“这个问题还需要讨论吗?” “你们算算,我们进入异海多长时间了?” “四个月……”曹沧答道,“马上就五个月。” “是啊。”卡林说道,“这么长时间,都快半年了。在地球上,这么长的时间,应该跨过了两个季节。” 卡林这么一说,提醒了曹沧。是啊,这么久的时间过去,他们在异海上并没有遇到季节的更替。气温仍旧和他们刚进入异海一样,没有发生任何变化。 “如果我们处在异海这个星球的赤道上,那应该是没有季节的变化。”卡林说道,“可是,我们的方位应该在北纬30度靠北一点的地方航行。这个纬度,应该是四季分明的区域。” “能不能这么设想,”伊万说道,“异海所在的星球和地球不一样,地轴没有斜角。” 这个说法,比较让人信服。异海的洋流突如其来的变化,能够为这个说法提供依据。洋流的流动是地球复杂环境的一个结果,地球气候变化的根源,很大一部分,来自于地轴的倾斜角和公转轨迹。 照着这个设想推测,异海的环境比地球要简单很多。 不过,简单环境,有时候反而不是件好事,因为复杂环境因素会相互制衡,环境反而相对稳定。而简单的环境,就意味着——极端! 在太阳系的九大行星里,地球的表面环境是最复杂、最变换多端的。其他的行星,环境就非常单一。 生命本身就是复杂的碳基结构,且非常脆弱。所以需要在地球这样复杂的环境里进化。如果环境换成其他的行星或者是月球,任何生命都不会衍化。 现在卡林说出这样的话,也许他已经分析出来一个结果:异海的气候变化一定是非常极端的,根本就没有过渡。 曹沧想到了周姐,看来派遣一个研究气候的学者进入异海,的确是非常有道理的。 “你为什么现在提出这个设想?”伊万问道。 “因为,”卡林答道,“这里每天也是二十四个小时,和地球相比,一秒钟的误差都没有,这说明异海所在星球的自转和地球自转没有区别。异海所在行星的公转也一定和地球区别不大。这里的大环境和地球相差不大,这说明异海与太阳也保持在一个很合适的距离。” 伊万已经懂了卡林的意思:“有变化的只是地轴的偏差。” “现在,我们已经有接近半年的时间,没有察觉到气温的变化了。”卡林补充。 卡林这么一说,曹沧也明白了卡林所担忧的事情,那就是气候极端的变化。 把卡林所说的这些条件加以综合,就能够分析出来,异海是有气候变化的。但是相对于地球要简单很多。他的意思就是这个极端的变化就要来临了。因为,他们进入异海已经接近半年。 如果异海有季节的变化,那很可能只有两种,常温和极寒。(极热的方向可以否定,因为就算气候变换,也一定在生物能够接受的范围内。) 现在气温已经恒定接近半年的时间了,这说明这个变化马上就要来临。既然是只有两种季节,那就一定是相互平衡的,时间一定是相等的。一个季节半年。 卡林的推测,完全正确。 在八天之后,气候陡然就变了。 在短短一天的时间里,异海的气温直线下降了至少三四十度。这是用人的感觉体验到的数字。在晚间,卡林最后一次上甲板体验气温的时候,差点冻僵在甲板上。 他们身上的衣服不足以御寒。轮船上的物资,也没有特别保暖的衣物,只有棉质的衣物。 曹沧和伊万、卡林把棉质的衣物,一层层地穿在身上,仍旧冷得瑟瑟发抖。 大家都躲到轮机室,靠着锅炉取暖。 可是外部的气温实在是太低了,冰冷刺骨的空气,把轮船整个冻透。 曹沧感觉寒气从四面八方侵袭过来,不得不尽量靠近锅炉取暖。 第二日,太阳升起,白天的温度应该比晚上有所回升。但曹沧走到甲板上,发现太阳的光芒苍白无力,他根本就感受不到任何温暖。 这时,曹沧看向海面,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 海面上到处都在结冰。海面上已经有了成片成片的冰块在漂浮,而且看这个趋势,这些零散的冰凌,会在短时间内,连成一整片。 卡林的担心成为现实,这种极端的环境变化,让人措手不及,根本就无法应对。 异海的气候在短短几天之内,完全进入了严寒的冬季。 轮船上的三个人把食品都搬到轮机舱,这里有燃煤和锅炉,多少可以抵抗外部的酷寒。现在轮船并不需要锅炉的动力来航行了,因为海面上的浮冰越来越大,浮冰之间的间隙,也愈来愈狭窄。 在这种情况下,轮船强行行驶是非常危险的,后果很有可能就是坚硬的浮冰把轮船撞破,然后船沉人亡。 按照卡林的推断,这样的天气,也许还要持续六个月。 轮船上的食物,能让三个人支持三个月以上,并且他们还有办法把海面上的坚冰破开,捕鱼一定非常方便。所以食物不是曹沧三人最担忧的事情。 曹沧、卡林和伊万担心的是燃料。根据现在燃烧煤炭的速度,可以计算出轮船上的煤炭,很难坚持六个月,就算是三个人极力节约燃料,勉强熬过这六个月。等到冰雪消融,异海又回到常态的环境下,没有动力的轮船,对于三人来说,仍旧是个无法面对的难题。但是现在三人也想不出脱困的办法。 “为什么异海的气候如此极端?”曹沧说道,“气温的变化、洋流的移动,还有风浪的到来,都是毫无征兆地突然出现,又突然结束。” 卡林讪讪地说道:“如果周女士在就好了,她一定能给你一个合理的解释。” 曹沧听卡林说起周姐,不禁担心起周姐一行人的安危。他们在紫雾中逃跑的时候,科考船已经被潜艇击中,在缓慢的下沉,雷缪斯会营救科考船上的人让他们登上潜艇吗? 卡林想了一会儿,又说道:“我们生活在地球复杂恒定的环境下,从单细胞生物开始,就已经和地球的环境融为一体,所以我们认为地球上的稳定环境是理所应当的存在。” “但是,在宇宙里,甚至在这无穷尽的空间里,地球的环境是个非常偶然的现象。”伊万顺着卡林的思路说道,“即便是异海,相对于其他行星的环境,也是相对稳定的。异海是个特例,和地球最相似的特例。” 曹沧说道:“所以在宇宙中,真正的常态是简单,简单的就是恶劣的,是不适合人类生存的。” “异海的环境相对地球简单,所以当一个决定性的条件发生改变的时候,并没有其他的环境因素来制约这个变化。”卡林把话题拉回到现状,“这就让异海出现了这种陡然的变化。异海的环境变化非常鲜明极端,没有中间道路。气温只有两种程度——零下几十度,或者零上二十多度。要么是一片死沉沉的海域,要么是奔腾交错的巨大洋流,要么风平浪静,要么飓风海啸。让这些翻天覆地变化的,仅仅就只是因为环境简单。” 卡林研究的是古生物专业,对环境方面的知识,相对曹沧和伊万要强很多。但现在他絮絮叨叨地说这些话,也许仅仅是为了打发无聊的时光。 卡林仍旧天马行空地推断:“用异海上的季节变化为例子,也许异海的气温变化,仅仅就是这个行星和太阳距离发生了一点点改变。异海的环境影响气温的因素较少,所以无法保持一个稳定阈值,只能朝着两个极端发展。地球就不同,地球环境是一个庞大数量的条件混合体,相互制约,相互补充。因为地球上地轴有夹角,接受太阳的热量并不均衡,当地球上的某一部分温度下降的时候,气温和洋流会发生大规模的对流,这样就延缓了环境的剧烈变化。” “如果把这种现象用图形画出来,”伊万说道,“那就和力学上的矢量图形相似。” 伊万到底和庞教授合作很久,分析事物的方式都喜欢用比喻。 “异海的环境可以用一根线段来表示,影响环境的因素就是直线两端相互相反的两个力量。当外部条件施加到这条线段上的时候,只能朝着其中的一个方向叠加。这就让线段一端的量值取得绝对性的优势……” “所以当异海略偏于正常公转轨道的时候,”曹沧明白了,“异海的气候,就会飞速地变冷。当异海的公转轨道略近的时候,这个外部施加的力量就完全施加于另外一个方向,然后异海的气候会飞速达到线段另一个顶端。” 伊万接着说道:“地球不同,把地球的各种因素设想成力学图形上的矢量,那样地球的环境因素是无穷尽的,就像是圆心点,向外延伸出的无数的直线,三百六十度的方向都存着矢量,最后这些矢量的力量达到均衡,就是一个完美的圆形。当外部因素施加在这个圆形中的任何一点上,它所产生的影响,都会被其他无数矢量的和值抵消,这样,就算是产生巨大的变化,也只能稍稍改变一下圆形的形状,而不能产生决定性的改变。” “地球就是最稳定的那个泡沫。”曹沧说道。 伊万和卡林对曹沧的这个比喻非常赞同。 卡林接着说道:“异海相对也是个稳固的泡沫,因为它毕竟还是一条相互制约的线段。而宇宙里其他天体的环境完全就是一个极端,比如恒星,永远只有一个聚变的环境,这种绝对极端的环境,更不可能产生生命。” “可是你也说过,在宇宙空间中,地球和异海是非常偶然的特例。”伊万对卡林说,“这说明宇宙本身是一个非常简单的环境。并且宇宙空间里所有的物质和能量都是朝着均衡单一的方向变化。这就是宇宙最终的规律——熵。” “是的,宇宙的所有物质演变,都是从复杂到简单的过程。可是单元素到化合物——化合物中无机物到有机物——有机物到大分子团——大分子团到复杂的合成物——合成物终于形成氨基酸——氨基酸构成了生命的基础——生命从单细胞到多细胞——多细胞继续发展成植物和动物——动物从最简单的病毒细胞发展成高级生命体——意识产生——文明产生……”卡林停顿一下,接着说道,“文明的本质,就是智慧生物——比如人类,努力让环境适应自身延续的过程。这一切都是反熵!” 曹沧被卡林的一席话弄得遍体生寒。这个寒意并非来自外部,而是从内心里慢慢渗透到身体各个部位。 是的,地球上人类的这种反熵行为,和宇宙空间相比,简直小到微不足道的地步。如同整个异海中的一丁点浪花一样,无论做出什么样的努力,最终都会被整个宇宙的大方向,湮没得无影无踪。 在这个思维高度上,曹沧觉得,人类所做的一切是那么的苍白无力、渺小细微。即便是能够穿行于异海这个空间,又能改变什么?就算是持续几千万年的文明,在无穷空间和无尽宇宙的大环境下,也只是沧海一粟而已。 时间一天天过去。三个人在船舱里很少出去,尽量保持这个底舱的温度。 曹沧三人看着身边的这些物资,已经开始在计算,该如何配给才能维持到下一次季节的变换。还有这只猴子,是不是现在要把它杀掉,放到甲板上冷冻起来,作为以后的粮食储备。 但曹沧无法说服卡林和伊万,只好让这只猴子活下来,增加粮食的消耗。这只猴子在船舱里到处乱窜,一刻都不消停。 伊万开玩笑说希望卡林的推测是正确的,半年内气温能回暖。如果季节变换的周期不是半年而是一年,或者是很多年…… 伊万说到这里,看到卡林和曹沧脸色凝重,他也无法再保持诙谐的态度。 伊万无意说起的这个事情,并不是没有发生的可能。实验进入异海的时间接近半年,这说明季节变换的周期最低是半年的时间。但是如果异海外部环境的影响稍稍和卡林的推测有那么一点偏差,那么这个季节变换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更长的周期。 又过了几天,船体发出“咔咔”的声音。三个人明白,海面上的冰块已经连成一片了,并且在慢慢挤压轮船的钢铁外壁。 三人决定上甲板去看看情况。 门一开,一股彻骨的寒气冲进来,把船舱内部的暖气全部带走。 三人站在甲板上冻得直哆嗦。 曹沧看到整个海面已经全部是银白的一片,并且无边无际。更让曹沧惊奇的是,这广阔的冰原上,并不是死寂一片,居然还有几只动物在距离轮船几十米之外的冰面上慢慢爬动。 “异海并不是个海洋星球。”卡林对曹沧和伊万说道,“异海的环境,就是陆地和海洋相互变化。” “这就是异海的陆地。”曹沧附和着卡林,“原来这么简单。” 卡林跳到冰面上,去捕捉那些远处的动物。他想研究这种动物如何能够适应这种极端环境的变化,它们的形态和生理构造有什么特别的地方。 但是伊万阻止了卡林,伊万在潜艇上服役了很多年,潜艇常年在北冰洋执行任务,他对寒冷气候下的海洋非常了解。他警告卡林,现在海面上的浮冰虽然看起来是一整块,但是冰凌仍旧在相互移动,冰面下并不稳定,冰块中还有大量的气泡,这些气泡周围的冰层很不结实。一句话,就是冰面上危险重重。并且那些动物,还不能确定它们是否凶猛。这样去捕捉,太冒险。 甲板上实在太冷,看来异海目前的气候,温度也是一直在保持着恒定的零下低温。 伊万提醒曹沧和卡林,该回船舱了。长时间待在寒冷的空气里,又没有保暖措施,身体会不知不觉冻僵。伊万边走边给他们举例,他的某个部下,长时间待在寒冷的环境里,当时并没有察觉,可是后来手指被冻坏死几乎全部切除。 三人回到船舱的时候,猴子却突然在开门的瞬间跑了出去。 卡林在甲板上追逐了好大一会儿,经不住伊万的劝说,又回到船舱。 “这是它自寻死路了。”曹沧对卡林说道,其实内心在庆幸,少了一只消耗粮食的动物。 三个人仍旧待在船舱里,轮船船体不仅时时发出“咔咔”的声音,有时还有尖锐的摩擦声。另外,钢铁自身产生应力的情况下,也发出的奇怪的“吭吭”的声音,很细微,时断时续。不过,越往后,这声音发出的频率越高。 曹沧感觉到轮船不仅被冰层挤压这么简单,他感到船体被冰层挤压在移动。 于是三个人又一次到了甲板上。他们发现,船体上升了两米,这抬升起的距离很容易判断,因为这部分船体外壁,上面凝结着厚厚的冰。这说明,这段原本在吃水线以下的部分,已经到了冰面以上。 “照这么挤压下去,”曹沧问道,“轮船会不会被压出窟窿,然后我们只能等死?” “不用这么悲观。”伊万轻松地说道,“就算是轮船被压出裂纹,对我们暂时也没有影响。因为,还来不及进水,船的外壁,包括底部,就都会结冰。这里结冰的速度非常快。” 听伊万这么一说,曹沧心里踏实很多。 卡林徒劳地在船上找寻那只猴子,当然是一无所获。这只猴子并没有如曹沧希望的那样冻死在轮船甲板上,成为他们的储备粮,而是毫无踪迹。它一定是跑到冰原上了,曹沧想,估计被冰原上的某种动物给吃掉了。 毕竟只是一只猴子,三人没有再去想猴子的去向,再一次进入船舱。 伊万说得没错,又过了两三天,船体四周发出的声音全部停止了。船体也没有发生缓慢的位移。三个人仔细检查船体,发现很多地方都产生了裂纹,不过没有水渗进来。从几个较大的裂纹可以看到船体外部,是坚硬的冰层。 在储藏室所在的底舱,三人看到舱底板也被顶出了一条裂缝。不出伊万的意料,从裂缝看下去,船底也是坚硬的冰层。 异海海洋到底能凝结到什么地步?卡林和曹沧、伊万讨论起这个话题:现在至少有七八米深了。看来结冰还在继续,再过半年,异海的冰层,到底会凝结到多深呢。从现在的情况来分析,肯定会达到十米以上的厚度。 三个人现在越来越靠近锅炉的炉膛,希望能获取更多的温暖。现在船底不是温暖的海水了,而是厚厚的冰层。寒意从下面透上来,更让人难以承受。 曹沧和伊万、卡林之间的交流变得少了。 大家睡觉的时间越来越长,即便是醒来也浑浑噩噩、懒得说话,他们甚至懒得添加煤火,连吃东西的欲望也在降低。这是个很危险的征兆。也许是人类在极端环境下本能的一个选择——让身体的机能运转无限接近于停滞,减少热量消耗。 三人发现了这个生理上的反应,决定执行强制性的轮班值守规则:必须让一个人保持清醒,然后在交班的时刻,叫醒下一个人。一个人八小时,到了时间,就叫醒下一个。时间不能短,也不能长。决不能三个人同时睡着,不然他们很有可能全部在睡梦中步入死亡。 大家已经约定好了,这条规则一定要强制性做到,不能因为某个人逞强,或是坚持不住而改变。 现在每人每天要睡十六个小时,只吃一顿饭,但每个人吃得却很少。 当伊万和卡林睡觉的时候,曹沧独自清醒八个小时。曹沧看着已经熟睡的同伴,无所事事,心里想着,看来人类的潜能是无限大的,能够适应各种环境,并且做起来不比那些野生动物差。 曹沧心里产生一个念头:如果……如果进入异海的人,真的回不去了,并且在这个空间里活了下来,几百年几千年之后,进入异海的人类后代,一定会演变成适应异海的生理结构。那会是一个什么样的形态,而且思维方式一定会发生改变,又会改变成什么样呢? 曹沧不寒而栗地想到,如果人真的变成那个样子,还能叫做人吗! 雷缪斯正在把所有人朝着这个方向带领。 这项实验最重要的环节,就是能够进来再回去。无论从哪个角度来说,曹沧都知道,自己的任务一定要完成。而且面前的卡林和伊万,一定也和自己的想法一样。他们一定都想回到地球,将异海的各种环境信息都带回地球。 下一次进入异海,就是地球上的几个大国——从目前来看,只有中、美、苏大规模向异海殖民的行动,不会再是实验这么小儿科的尝试了。每个国家都会努力在异海延续自己的种族。 不过这一切,都需要自己回到地球。 可是曹沧无论怎么研究那块怀表,都找不出什么特别的地方,也找不出和地球上类似机械相似的细节。看来,只能听庞教授当初所说的话,在异海找到一个地方。也许只有在那个地方,才能让怀表的功能发挥出来。 可是那个地方在哪里?就算是知道那个地方,又该怎么过去? 曹沧想着,就算是大家能坚持到冰封结束。这艘轮船也已经千疮百孔,到时,一定会在海水中沉下去。那时候,靠着轮船上的救生艇在海上漂泊,生存都是个难题,更遑论去找个什么地方了。 曹沧不知道该如何去完成任务,但是他知道自己只能坚持,如果放弃,就只能有一个可能,就是自己在这项行动中死掉。 三人轮换着睡觉休息。曹沧每被叫醒一次,就意味着时间又过了一天。曹沧和伊万值守的时候,都会在锅炉的表面用煤炭划一条竖线。轮到卡林划的时候,会用一条横线,把竖线给贯穿,意味着过了一天。 当曹沧看到炉壁上的“艹”符号,画了五十多个的时候,他们终于等来了转机。 一天,轮船从外部传来“梆梆”的声音,非常有节奏,这是人为的敲击。 “你们还活着吗?”外部的人叫喊起来,用的是英语。 曹沧马上打开舱门,向甲板上跑过去。伊万和卡林也立即从睡眠中清醒,跟着跑了出来。 曹沧站在甲板上,看见八个人正站在轮船旁边的冰面上,他们旁边有一堆正方体的物体,在纯白的世界里非常显眼。 为首的那个人正在用铁器敲击轮船外壳。 看到这些人,曹沧、卡林和伊万都恨不得欢呼起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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